“其實沈月如不過是想出宮而已。和你沒有任何關系，她配合你，只是為了得到這個出宮的機會，你沒有感受到她對你的愛，的確是因為她心中另有其人，但是那個人，並不是皇甫晟。”慕梨瀟解釋道，“她最初來找我，求我幫她出宮去，是你給她出的主意。當時她跟我說，她在家鄉有愛人，所以想要出去。”

禦風一楞，的確是她讓沈月如去慕梨瀟那裏的，為的就是拖延時間，給沈月如一個念想，並且趁機探慕梨瀟的底。但是他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一出。

“那時我相信了她的說法，也為她的勇氣所感動，於是決定幫助她。”慕梨瀟繼續道，“但是後來我發現他和你在一起，以為她當初說的事情不過是她的一個托詞，她想要隱藏你的存在，所以對我說謊。”

但是如今看來，當時沈月如說得真摯無比，怎麽都像是謊言，但是回顧自己第一次撞見沈月如和禦風在一起時，沈月如那低聲下氣的樣子，不應該是她那樣的女子對待情愛的態度。

所以，其實她一直都在利用禦風，想借著他的手，找到自己出去的路。她心裏應該是清楚禦風的能力的，所以一直配合他的所有行動，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身體。

“所以這次她是因為覺察到了孤想要放棄她，才會死活都要守住自己的孩子，以此來要挾孤？”這樣的話事情就說得通了，沈月如一直對他言聽計從，可是自從她轉而向媚妃求助之後，禦風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，尤其是這一次為了孩子的事情，她差點和自己大打出手。

“看來你也明白了，她第一次對我說的都是真的，她是想要出宮去，就算做任何事情都願意。可是你現在已經漸漸沒有了對她的興趣，她也察覺到了，才會孤註一擲……如果你真的放棄她的話，恐怕，很快就能收到她的死訊了。”慕梨瀟心裏的擔憂不是白來的。沒有一個人可以等另一個人太久。而且在古代的社會，這種情況更加常見。

“最怕的就是她回去，她愛的人已經娶妻生子，她多年的癡念只換來一場空。”她不由得輕嘆。是啊，空有一腔愛戀根本就是不夠了。時間和距離能夠改變很多事情。更何況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聯絡的方法。

“娶妻生子又如何？她還是可以做妾的。”禦風完全沒有理解到慕梨瀟的心情。

“沈月如那樣的人，是絕對不會委曲求全的。因為她現在的委曲求全就是為了以後再也不做同樣的事情。”慕梨瀟搖頭，“可惜，很多人都無法做到。一生一代一雙人。”

“一生一代一雙人？”禦風楞住，慕梨瀟心裏想的竟然是這個？那她又為什麽要嫁入深宮？“你身在後宮，卻說這樣的話？”

“那又如何？又不是沒有皇帝一生只愛一個人的。”慕梨瀟反駁，但是她也沒有什麽底氣，畢竟現在後宮的狀況是這麽覆雜，“其實有誰真的想困在這種地方？”她羨慕雲霜，羨慕沈月如，他們一個有滿腔的熱情，一個有真摯的愛戀，都可以讓他們不顧一切掙脫束縛出去。

可是自己的束縛卻太多了，根本就掙脫不了。

“我幹嘛要和你說這個？”她打了個哈欠，“琴譜你也抄完了，想試對不對，自己回去試去。我累了。鳳歡殿就快拆掉了，你還是另外找個住處吧，如果沈婕妤那裏去不了了，恐怕就沒有什麽去處了。”

“你的床不是很大？”禦風淡淡一句，讓慕梨瀟把嘴裏的茶都吐了出來。原來這個無賴是在基因裏的嗎？

“滾。沈婕妤那裏，我明日過去看看。如果你真的能幫她出去的話，看在她為你付出這麽多的份上，就送她出宮吧。”慕梨瀟吹滅了蠟燭，倒頭睡到床上。沒有再理會房裏的人。

“孤會的。”禦風說完，翻窗出去，像以往一樣，幫她關上了窗子。

慕梨瀟一閉上眼睛，就是那個一臉傲然的皇甫晟，不管逼迫自己想什麽其他的事情都沒有辦法讓那個畫面從眼前消失。果然還是翩翩少年最是讓人動心啊。可她喜歡皇甫晟這麽久，直到今年才入宮，一定也是因為慕相知道後宮的險惡，才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陷入那樣的困境吧。

世上這麽多男人，你為什麽一定要喜歡他？

她嘆了口氣，重新躺了回去。你知道他現在正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嗎？你知道他可能一輩子都難再看你一眼嗎？你知道自由有多珍貴嗎？

別人都說，生命誠可貴，愛情價更高，若為自由故，二者皆可拋。即便是真的喜歡又怎麽樣？愛慕的熱情總有一天會消失殆盡，但是有自由卻可以擁有很多東西。

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吧，總不能一直為了皇甫晟吃醋啊。慕梨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，她夢到了自己執行的一個任務，在婚禮上暗殺新郎。為了不造成混亂，她並沒有在教堂裏面動手，而是坐在一邊，聽著兩個人互訴衷腸，說著兩個人從相遇到現在的故事。周圍的人都淚眼闌珊，只有她無動於衷，因為她知道新郎的真實身份，知道他手上染了多少血，知道他的話裏有多少是謊言。

那個時候她就想，愛情不過就是如此吧。不停地欺騙，不停地自欺，還天真地以為可以一直走到最後。可是一切都不過是癡妄而已。

在賓客紛紛離場的時候，慕梨瀟沒有動，她看著相談甚歡的一對璧人，看著新郎抽動的嘴角，知道他說的話都是事先準備好的謊言，她走過去，假裝與他相撞，順手將毒藥扔進了新郎的酒杯裏。

然後她走到了一邊，看著新郎把毒藥喝下去，然後離開。

她竟然對這次任務記憶如此深，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。她有過很多危險的時候，命懸一線的行動。卻唯獨記得這一次任務的每個細節。

她明白，愛情，不過是相互利用，各取所需而已。

就像是沈月如和禦風這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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